第二一五章 该小心的是你
“一个二,一个三,啧啧啧,你说说你,为什么要改口呢?你要是不改口,不就没了这顿打了吗?这可就怪不得我了吧?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啊!”
“张大疤”用穿着皮靴的脚对着那砂丁的肚子一顿猛铲,那人疼得哀嚎不止,不住求饶,“张大疤”就跟没听见一样,不停地用鞋跟去跺那人的脸,不知道踩了几次,那张脸很快便血肉模糊了,额头上的“狗”字也被鲜血覆盖了。
胡承荫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涌到头上来,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,可是他实在无法接受,在这世上,一个人可以如此践踏欺辱另一个人。
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力量如此的渺小。
他梦想着作一把刀,刺破渔网,让陷入网中的鱼冲破禁锢,得到生的机会,可是他自己也只是其中的一尾鱼。
胡承荫向前迈了一步,胳膊就一下子被汪洪祥拽住了。
汪洪祥看着胡承荫握紧的双拳,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。
“张大哥!我送炭来啦!”汪洪祥挤出一张笑脸,走上前去。
“张大疤”停下鞭子,转头一看,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。
“洪老弟,你来得正好,尖子上正缺炭呢!这次的炭成色怎么样?”
“这还用问吗?孬炭我怎么敢往您跟前摆啊!我们都是做小本生意的,就靠着你们这些大尖子讨生活呢!我这次带了松木炭一千二百斤,栗木炭三百斤,瓜木炭两百斤。赶紧叫伙计们称一下!”
“不用称了,我还不相信你吗?白先生,给洪老弟结工钱!”
那个一直在凉棚里面拨弄算盘珠子的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抚了抚长衫的袖口。
“张大哥,我还想跟上回一样,运点大锡到火车站去,大哥给行个方便?”
“你倒是每次都贼不走空啊,来一趟两头赚钱!”
“没办法呀,你也知道我们马帮不比从前啦,能运一点是一点嘛!通了铁路之后我们也就跑跑短帮生意了,怎么办呢?总要填饱肚子啊!”
“白先生,你带几个伙计们去装大锡吧!对了,刚才那只死狗,今天他背的塃全都不算!我要让他干到死都拿不到一分钱!”
白先生扬手叫汪洪祥的几个伙计过去,那些伙计自是轻车熟路,牵着驮马去装大锡了。
胡承荫还在担心那个砂丁的安危,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,这时候从硐里钻出一个男人,他一身矿灰,年纪四十不到,脸膛周正,却一脸苦瓜相,抬头纹和法令纹极深,看起来苦哈哈的。他两手空空地从硐中钻出来,“张大疤”看了他一眼,轻蔑一笑,朝他招手。
“石老弟,辛苦啦!”
胡承荫心中猜想,这人应该就是石欀头没错了。
石欀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个砂丁,偷偷朝几个砂丁使了眼色,他们赶紧合力将人给抬走了。
“石老弟,我看你就是心软,那只死狗你管他作什么?”
那石欀头不接茬,转换了话题:
“张大哥,咱这个窝路采出来的塃成色是越来越不行了,原来是‘大螺丝盖’,现在也就是个‘小黄口’了,是时候冲冲尖子了。”
“这事儿你跟我说不着,不是有你石老弟嘛,你就多费点心吧!”
“可是冲尖子需要钱啊,买炸药,买欀木,买工具,处处都需要钱,我上次跟白先生说这个事儿,可白先生说——
“哎呀,你不就是要钱嘛!没错,我是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