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二章 莳芳吾妻,甚是想念
组织地学系的同学把各自在途中采集到的矿石收集起来,集中办了一个展览,我闲来无事也去凑热闹看了,实在是大开眼界。袁复礼教授有一台产自国外的高级相机,他除了用来拍沿途的矿脉和标本,最多的就是用来拍人,他的镜头里出现过写生的闻一多先生,采集民歌的学生刘兆吉,每到一地,他还会给闻一多、李继侗、黄子坚等十一名教师辅导团拍合影,每次当大家要给他也拍一张的时候,他常常笑着摆摆手说不用了。
然而最让我感动的还是闻一多先生,之前虽然我一直与闻先生都在清华任教,但并无很深的私交,这次旅行我们时常同船同路、同食同寝,深刻地感受到闻先生的人格魅力,此乃真名士也。
旅途条件恶劣,闻先生却丝毫不以为苦,闻先生如果途中有名胜古迹必去参观,每每兴致高昂之时都会脱口而出美妙的诗句,《诗经》、《楚辞》里的诗歌信手拈来,兴之所至还会纵情高歌,记得路过贵州火牛硐的时候,大家在洞中就听到有人唱歌,唱的是美国民歌《胡安妮塔》和意大利民歌《桑塔露琪娅》,他的声音浑厚动人,声声入耳。闻先生还随身带着写生簿,每次看到动人风景,都会停下记录下来,我知道你定会责怪我为什么也不拾起画笔,只是旅途中时常要忍饥挨饿、长途跋涉,为夫实无闲情雅致去作画了,我也知道这是借口,你就姑且原谅我吧!WWω.wΕnΧυèЗ④.ΝēΤ
我们团里有一个学生叫刘兆吉的,出发那天在船上他就闻先生说了自己想采集民歌的事情,闻先生大大鼓励了他,他说有价值的诗歌,不一定在书本上,好多是在人民的口里,要到民间去找。他并不是说说而已,在刘兆吉采集民歌的过程中经常给与指导,据我所知,现在已经采集了一千多首了,此后他们在行军路上常常交谈,闻先生对刘兆吉很喜欢,时常很亲切地叫他“Mr.刘”,两人的相处俨然朋友一般。步行团到安顺的时候,好几个安顺中学的中学生问讯前来拜访闻先生,刘兆吉提议他们读闻先生的《红烛》和《死水》,闻先生却反对,说自己的诗写得不好,没有活力,不该介绍给年轻人,足以想见他的自谦和进取心。我们在沅陵的时候被风雪阻隔了好几天,我跟闻先生还有刘兆吉、向长清、牟光坦等几个学生坐在四面透风的旅馆里用稻草铺成的地铺上,畅谈着诗歌,向长清提议由闻先生领导他们组织诗社,闻先生说他如今写诗都要向年轻人学习,但答应帮助同学们创办诗社,在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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